发髻有些松脱了。她伸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珍珠郁金华盖苏，又摸索着把一缕头发进了发髻。折腾下来，她白白错失了说话的机会，只能看着苏娘、艾娘各自说了些场面话圆场，又分别找到位置，坐了下去。

众人坐好，等着新娘过来行礼。过了片刻，周娘穿着婚服，走进了正堂。

周娘的婚服是从店里现买的成衣。昨天郦府的下人跑遍整个京城，敲了不知多少成衣铺子的门，才找到这样一妾室的衣裳。粉红的潞绸底子，样式不算新，绣的纹样也是颇为小气的蛱蝶穿花。但周娘实在美貌惊人，这样的衣衫穿在她身上，衬得她犹如一株含着露珠的芙蓉花。

她身后的小丫鬟斟了六杯茶，用托盘托着，捧在手上。周娘从丫鬟手里接过茶，先奉给了苏太君：“妾身周氏，给老夫人请安。”

“知道了，放在那就得了。”苏太君漠然道。

“……是。”周娘如花的娇颜闪过一丝悲伤，依苏太君的吩咐，把茶杯放在她身边的小案上。

郦书雁清楚地看到，艾娘和苏娘交换了一个带着笑意的眼神。她看了看周娘的容貌，只觉得看不清府里的未来。

这样的美貌，真的会一直被郦誉忽视吗？现在的他确实是生着周娘的气，但他总有气消的那一天。在这件事里，她应该把赌注下在谁身上呢？既然已经和艾娘势如水火，是继续选择郭娘，还是换一个人试试看，选周娘？

郦书雁脑子里快速转着几个念头，看着周娘给郦誉敬茶。郦誉接过茶，放在一边，说道：“行了。”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那杯奉给已故长孙夫人的茶，反而成了最轻松的。周娘恭恭敬敬地在长孙氏的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妹妹周氏，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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