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容虚手上捧着的是一只精美的乌木红漆盒子，上面雕满着栩栩如生的龙凤祥纹，龙凤雕纹边缘勾勒着醒目红艳的细细漆线，并镶嵌着数颗硕大的夜明珍珠，在车厢内的烛笼照耀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独孤寐看也没有看盒子，淡淡听不出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打开来吧。”

姬梵转过头看向他的脸，那一刻他的脸在摇晃车烛映照下，半明半暗，忽明忽暗，那是一张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脸，摇曳的灯光在他的脸庞流转，某一瞬看起来像落入凡尘无欲无求的谪仙，某一瞬又像是身染阴恶污浊的幽冥恶魔。半圣半浊，如佛讷前摇曳含光的墨莲，散发着幽暗却是极为扭曲的美感……

盒子在阮容虚纤纤玉手下“啪——”地一声打开了，黄金丝绣银凤绒布上放置着一本古旧的书，那是一本葛洪亲手写的《抱朴子》，名家手迹极是奢贵，此物在学玄论道者眼中简直价值连城。

而此时在人们口中成天求仙问道的独孤寐脸部却是毫无喜色，甚至眼底的冷芒一闪而过，淡淡地拿起盒子里的古书，唇角勾起嗤笑道：“看来，成王很是满意孤今天的表现了……”修长手指拈着书本，缓缓的翻了几页，不知为何，独孤寐翻书的动作在姬梵眼里变得越来越慢，慢到他甚至不像是翻书，倒像是拿着一把锋利的毒刃，轻轻地割开某人的喉咙……她的咽喉感到一阵莫名干涩。

阮容虚看了一眼坐在独孤寐身旁一言不发的姬梵，低首道：“属下明日会为殿下请来道学名士法论谈经，盛炉炼丹，让成王所赠于的此书之中各种细节与后续，五日之内变成大殷京都乃至天下人嘴里最兴盛的谈事。”

独孤寐没有说话，意思也是不反对了，阮容虚松了口气，殿下行事从来不是由他从中提点他们，而是他们这些下属为其将所有的一切辅陈好计划好，经过最为迅速与精密的思考，然后将最好的计策呈上来。

他行了礼后退了下去。

走出车厢，回到护送一旁的车队时，不知为何，他早已习惯了平日里密谋大事时殿下身旁空无一人，可今日，离王妃姬梵坐在独孤寐的身边，而独孤寐……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却是偏偏说不上哪儿，而且，他也在心里隐隐有种警觉，他还是不要深想为好……

独孤寐随手将书经丢在一旁，淡淡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目光沉凝了许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直到他将思绪抽回，才发现姬梵呆呆地望着他，但他一回头，两人目光相撞，却又像是惊吓住的小鸟儿一般，缩了缩脖子，移开了视线。

还没有等她把转到一侧，下巴就被轻轻捏住不容拒绝地转向了他，他轻轻启唇，声音很是温柔和善地问：“阿梵刚才可是听见了什么？”

姬梵摇头，明明独孤寐的声音柔得如春风轻水，无一丝尖锐语气，听进她的耳里却是不由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在他怀中颤抖，动作间一寸寸地移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无奈车子就这么大，独孤寐又倾身靠了过来，他身体上散发的冷冽檀香一股接着一股地袭向她鼻尖，她甚至感受到了他身上隔着衣料的些许体温，可这样淡淡的温暖，却是让她遍体生寒……感觉自己的肌肤被冰冷的蛇贴近一般，心神俱裂得几欲昏倒。

独孤寐捏着她的小脸，方才阮容虚的话他是有意让姬梵听到的，他想试探一下姬梵的底牌。

稀罕的是，她听到独孤寐与阮容虚的对话，仿佛一点都听不懂一般，不起半点波澜，呆呆地坐在他的身边，像是一只木偶，哪怕两者之间的对话反映了诸多世人无法探知于他的阴晦秘密。她好像毫不意外独孤寐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只是个世人眼中清世出尘的修道皇子一般，接受的速度之快得简直就像一个智力简单的白痴，大概，只有白痴才会对这种程度的惊天秘密毫不惊讶没有一点反应。

反而是当他目光一扫向她，就害怕得像一只被盯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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