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掩袖，少饮，再瞥眼，只见无双朝这边望过，眉梢眼角的笑意盎然，那不是胜利者的微笑，而是步步为营的自信。

我从来最佩服这种人，居高而不傲，制胜而不骄，她懂得要什么，抑或者如何去要，方才能得到最完整的那一个。

多美的年华，剔透的心思，她心知江欲晚并非等闲之辈，想要，不可妄取，若是北越王下旨，必是让江欲晚心里笑看她本事。

自古有野心之人，最擅长成人之美，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她亦知道他心思何在，只欠一个契机，不是她赠，也不是他讨，总要你来我往，清楚如何才最是水到渠成，两两满意。

“鍕资粮草，可是都备了齐全的，将鍕且还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北越王高座在上，一双眼，浑浊却纳了精光，他明明在看江欲晚，我却觉得，那一眼，似乎也掠过我面颊，有着始终拿捏自如的自信。

江欲晚片刻思忖了一下，似乎略语犹豫，而后悠悠起身，撩摆跪下，叩首：“回陛下，暂已备全，只是……”

我轻转眼眸，看一眼那身影，便心一提，瞬间有些抽紧般的疼痛，许是这一刻，就该尘埃落定，他该向北越王求娶无双，为着日后的千秋大业，为着这么多年来的豪壮雄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如愿。

我的苍老不是从这一刻开始，那颗沉浮动荡的心，却在他犹豫的片刻间，开始感到加速落下，最后狠狠落底，摔的鲜血四溅。

袖子里的手微抖，我将手握成拳，不动声色的轻声喘息，待定了定精神，听见台上那纤细嗓音响起：“将鍕有何为难，有话便直说，父王一定会全力支持将鍕，您但说无妨。”

我起身，敛目垂眸，径自走到江欲晚身边，婉婉俯身跪下：“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哦？夫人请讲。”

江欲晚倒是一怔，未曾想到我竟然如此举动，于是轻微侧头看我，我眼观鼻，鼻观口，凝神道：“臣妾求陛下成全将鍕与无双郡主。”

这一句落下，堂上无人应言，江欲晚那般看我，仿若从不认识我一般，竟愣住半晌。

“将鍕与郡主本有情意，这便是臣妾识得将鍕之初就曾知晓，臣妾先过门，但将鍕有话在先，臣妾不比郡主高贵，自是甘愿做小，如今将鍕不日北上，心里就只有这一个顾虑而已。臣妾蒙将鍕照顾，而后又受陛□恤，怎可眼见有情人未成眷属，遂替将鍕求陛下赐婚，还望陛下应允，臣妾叩首谢恩。”

屈膝，伏地，磕头，大拜，我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向一个人臣服，竟是为了将他推向另一个女人。不禁觉得好笑极了，头低下，以额抵地，衣袖如乌云，漫过我眼前，只余茫然暗色，而我的嘴角还带着苦笑。

“你……”身侧的人错语，愕然，显是不解而意外。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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