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边的原野，滚滚红云遍布天际，天地间的距离窄得仿佛要合拢一般。

云层中闪烁着一道又一道雷鸣，没有源头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拂而来。

他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大地像天空一样是红。

红。

血与火的颜。

他觉得自己累坏了，每前进一步都要凝聚全身的力气，但他却必须走，他感觉到前方有人在呼唤自己。

走着。

走着。

他在一望无际的血原野上，看到那一抹银，像是从期待中长出的一株花。

那是她的背影。

银发垂在腰际。

他对她那么的好奇，那么的渴望。

他不知道她是谁。

不，他应该知道她是谁，只不过是自己忘了。

为什么忘了？

记不得了。

他什么都记不得。

他只能听从心底的声音，遵循本能的行动。

他又走了一百步，或者两百步，又或者两百年，他的嘴里像是灌满了风沙般干涸，犹如徒步穿越时间沙漠的旅人，他终于站到了她的身后，终于——

近到，触手可得。

一抬手，就可以碰到她的肩膀。

他应该发出声音，让她知道自己在她的背后。

他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她，转过身来。

他知道自己是认识她的。

她轻轻抚摸他的脸，手是那么凉，他感到微微的湿润，好似春冰消融。

「你是来救我的么？」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雪茉。」

哈雷醒了。

醒的毫无征兆。

把照顾他的人吓了一跳。

「这是哪？」哈雷问，高挑的房顶和身子下面透出的柔软都在告诉他这不是凶牙佣兵团的营地帐篷。

「这是享乐宫。」秋枝说，她的手腕着洁白的绷带。

「我睡了多久？」哈雷坐起来，发现自己上身赤，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军队女医师戈蒂。

而屋里的这两个女人，都并非是第一次见到哈雷没穿衣服的样子。

「你的衣服。」秋枝递给哈雷一件棕棉布上衣，「你只睡了一个后半，和一个整个白天。」

哈雷没有着急穿衣服，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之约在上面，但仅仅只够绑手腕那一截。

这一z，竟烧去了这么多？

「王呢？」哈雷穿好衣服走下，他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发软，秋枝去扶他，却被哈雷b开，「我自己能行。」

秋枝愣了一下，言又止，然后说道：「王还没醒。」

「我们为什么在这？」哈雷稳住自己的身体，戈蒂递给他一杯褐浓汁，也不知道是用鬼东西煮制的，温烫冒泡，「喝下它，会帮你迅速恢复体力。」

「刹妹带我们来的。」秋枝回答哈雷的问题，「凶牙佣兵团与刹妹暂时休z，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

「你理解的没错。」戈蒂说。

「我的长枪在哪？」哈雷朝门外走去，「带我去拿。」

哈雷取了黑狱，便让秋枝带他去找老虫子。

「你冷静点。」秋枝看到哈雷的表，知道事不妙。

「带我去。」哈雷只有这一句话。

享乐宫的庭院，平日美人们会在池边嬉戏，而此刻却立着一顶又一顶的帐篷，这是凶牙佣兵团所剩不多的在昨晚z斗中没有被毁掉的帐篷。

最中央的帐篷，团长老虫子盘坐在地毯上抽着烟，烟杆被他仅剩的掌缘托着，被王斩掉的胳膊与断掌在他的余生里都没有办法再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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