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正旦了，可街上的一行人脸上却无半点笑容。

“这岳州的客栈怎么都那么贵啊？”

“你还说，要不是你没管好钱，我们至于这么窘迫吗？”

“贼也要过年不是嘛。”

几人小声争吵着，为首的妇人终于忍不住了：“够了，别嚷嚷了！实在不行找户人家借宿一下吧。”

这几人便是惊雷庄的头领，那少妇是惊雷庄庄主，姓吴名莲芳；中年男子叫任道远，擅长推理侦查；秃头名叫韩季山，那壮实的青年叫种令康，这二人都是高级打手一类的角色。当然这些人的名字都不重要，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过不到下一年了。

“哎，庄主你看。”种令康伸手指向一栋小楼，一楼门上挂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空室低价租赁”。字虽然很丑，但依稀能够辨认。

任道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庄主，不如我们打听下价钱，合适的话就先住下吧。”

吴莲芳点了点头，腊月尾了，就算有钱住客栈，客栈老板不也得封楼过年么，倒不如住在某个人家方便。“小乙，你去问问价。”

“好嘞。”种令康走过去敲了敲门，问有没有人。

很快屋门打开，一个浓须的壮汉走了出来，问：“有事吗？”

种令康道：“我是来租屋子的。”

“那进来吧。”

这栋小楼不是别人家，正好是元敬阳一行刚搬过来的住处。由于楼里有不少空屋子，元敬阳觉得不住人有些浪费，干脆挂块牌子租赁接待客人，赚点零钱花。那开门的壮汉乃是董国用。

“不看人头，一间屋子一晚上六十文，白天卯时一刻结账，你们自己看着收拾一下吧。”董国用撇下吴莲芳一众，回去抱着暖手炉继续看门去了。

这些人看着满是蜘蛛网，家具散发着霉味的屋子，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

韩季山一脚踹翻了凳子，骂道：“就这倒霉破屋子还收我们六十文一晚，还要我们自己收拾？”

任道远好言宽慰道：“六十文也比客栈便宜啊。更何况快正旦，客栈都要封楼谢客，也只能先住在这里捱一捱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不动手打理房间。最后还是吴莲芳泼辣地叫道：“你们一个个盯着别人干什么，快给我收拾！”然而庄主的话似乎并没有任何作用。

种令康双臂交叉在胸前，道：“收拾屋子好像是妇人该干的事情吧？”

“对啊。”韩季山也出言表示赞同。

“你们敢跟我顶嘴？”吴莲芳刚开始还很硬气，但短短几个字说道后面气势瞬间就下来了。她感到万般无奈，堂堂惊雷庄的庄主，如今连几个属下都管不动了。她心里骂道：要不是那个红袍怪人，姑奶奶我至于流落到此吗？

原来就在一个月前，惊雷庄像往常一样派人出去做欺压佃户商贩、催收高利贷的时候，一个穿着红披风的蒙面怪人操着把长剑在晚上就把庄众们全给宰了，不但如此，这怪人还闯入惊雷庄，一把火把园子全给燎了。惊雷庄数百人，只有吴莲芳这四人拿着细软死命得脱。祸不单行，他们躲避怪人追杀的时候，在白帝城遭贼把金银全给偷走了，现在他们几个人浑身上下总共只有二十多两碎银子。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目前要适应穷苦的生活真是难为他们了。

没了钱财和喽啰作为后盾，吴莲芳威信全无，只能不情愿地拿起扫帚打扫屋子。

另外三人挑擦干净的凳子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扯了起来。

韩季山道：“老任，你说那日袭击我们的红袍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会不会因为方贺死在我们那儿，就是潇湘宫派来报复的？”

任道远一摊手：“我哪知道啊？这不干脆来岳州直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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