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是洁白的，天花板是洁白的，以至于有一点点的尘埃落在上面都显得十分的清晰。

连着会客室的病房静悄悄的，输液管壁滴落着的液体，还有默默伫立着的人们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没有人敢肆意走动，生怕稍稍的一个动作会打破这悲伤的沉寂。

一蓝蓝盛开着的鲜花摆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芬芳的，浓郁的，清香的，茉莉味儿的花香弥漫着整个病房，使得原本宽敞的房间显得狭小起来。

病房外的门两边木然立着两名身着黑色西服的大汉，大汉双手相握垂在小腹间，神情显得有些悲沧。

走廊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他们中的大多数虽然在o城也称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晁陪天父子面前却只有在病房外等候的份儿。

病床前站立着晁陪天父子，而李琳玉则坐在沙发中揽着悲伤欲绝默默流泪的石夫人。

晁陪天这是第四次来看石云鹏，这次他是专程陪同刚从国外回来的儿子晁沐恩来的。

晁沐恩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白色西服，下配一双白皮鞋，整个人显得笔挺庄重，雅净肃穆，文质彬彬，让他原本就修长的身躯更加衬托得赫然而立。

晁沐恩的脸色稍显苍白，长方的面庞上流露出疲惫之色，他的表情挂满了悲愤和伤感，镜框后的眼角处有一丝泪花在闪动。

病床上躺着的石云鹏头上裹满了白色的纱布，双目紧闭，面色蜡黄，左腿打着石膏，整个人除了尚有鼻息，简直就如同一具毫无知觉的木乃伊。

晁沐恩取下眼镜，掏出手帕沾沾眼角的泪痕，又在鼻端擦拭一下，然后戴上眼镜，双膝一弯，“嗵”地跪倒在病床边，拉起石云鹏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

“石叔叔，您这是怎么啦，三天前侄儿走时，您还像年轻人一样，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举手一投足仍带着多年前的那种豪气，可三天后侄儿回来了，您却躺在了这里，默然不语。石叔叔，您可记得十年前是您教会侄儿喝的第一杯酒，酒入喉时那种**呛鼻的气息让侄儿咳个不停，是您拍着侄儿柔嫩的肩头，伸出拇指鼓励着侄儿，‘是男子汉就将这杯干了，男人不喝酒还不如个娘儿们，如果连酒的辛辣都忍受不住，那以后的路就将脑袋缩进裤裆走吧，永远都不要挺起腰板’。如今回想起来，那情那景依旧历历在目，让侄儿始终不能忘怀。”

晁沐恩双眸含泪，直勾勾地望着沉睡中的石云鹏，晶莹的泪花在他眼眶中晃动着，然后凝聚成一颗颗珠子，顺着他的鼻翼滚落而下，黏黏的涕液从他的鼻孔流出，粘在他的唇上。

晁沐恩喃喃自语着，他的声音不大，却似乎是真情的流露，锥心泣血的倾诉，句句话语无不表达着难以名状的痛心，声声泣诉像陈年老醋侵润着室内的空气，让身边的人们无不感受着酸酸的悲伤的气氛。

室内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滞重压抑起来。

“沐恩哪，孩子，你、你快起来……”

石夫人听着晁沐恩让人心碎欲裂的自语，看着晁沐恩鼻涕横流，心犹不忍，她顾不上擦拭自己脸上的泪痕，起身欲上前搀扶跪在地上的晁沐恩。

“婶婶，您别扶我，让侄儿把话说完。”晁沐恩推开石夫人的手，接着说下去。

“石叔叔，前几天您还说侄儿握枪的姿势不对，习练方法上有问题，找时间要点拨点拨侄儿，您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吗？您要早点起来呀，侄儿还要和您讨叫枪法，和您共谋一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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