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凡会采访到那个叫正叔的环卫工，纯属好奇，因为对方断了一条小腿，却还是坚持工作，这种精神让她很是欣赏。

从开始送给那个中年男人两个苹果，到两瓶酸牛奶，这一来二去的，认识了，曲凡好奇就问了一下他的腿。

结果就从那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故事，一个悲惨又阴暗的故事，很糟心。

“从大义上来说，假如我发了这个故事，可能会帮到不少人，看清这个社会的阴暗，但我又怕这事发出去了，会伤害到那个环卫工，怕他们会被打击报复。”曲凡靠在他的身边，淡淡的道：“所以我有些犹疑。”

“那个环卫工怎么说？他同意你发吗？”裴少峯问。

曲凡说道：“他倒是无所谓的，说什么都没了，只有自己和一个智障儿子，活着也是艰难。听到这些，我觉得更难过。”

“世间本就没有真正的公平。”裴少峯握了握她的手安慰。

“所以，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是不是有必要，这才是我的困惑。”曲凡呵了一声：“世间不公，以他的故事去警告世人，谁又给他的经历买单和承担呢？人心本自私。”

“你也说了，人性自私，你也只能自私，只当没听过好了。”裴少峯道：“他们已经这么难了，也在努力的生活，何必给他们增加麻烦？我觉得，平静安定的日子或许是他们最需要的。”

曲凡点点头。

***

这个困扰曲凡和安舒然也说了，她想听听不一样的声音。

安舒然沉默了一会，问：“你报道的意义是什么呢？”

曲凡微微沉吟：“真相？让更多人看清这个社会的阴暗？”

“你还是天真了些，这社会，很多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心里未必不清楚。可能这事件会让很多人知道，帮到他们。但我只问你，帮到那个环卫工了吗？”安舒然问。

曲凡心里一凛。

“人有亲疏之分，事也有远近，好比你救人，在一百米处有三个人等着你救，但在五米处有一个人，你先救谁？五米的你绝对能救下，百米的你却未必救得下来，你救谁？”

曲凡一下子就豁然开朗，道：“我明白了。”

“咱们只是小百姓，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样的还是交给英雄们吧，人都是自私的。”安舒然笑着说道。

曲凡握着马克杯的耳朵，叹道：“所以有时候，这记者的职责还真是不把握，把事实真相报道出来，势必要会撕开一些伤口。”

“所以我当小编辑就好。不过你要是报道，说不定还会出一把风头。”安舒然笑道。

“得了吧，你知道我不好这一点。”

两人走出茶水间，却见张扬拿着杯站在门口，不由愣了下。

张扬抬起下巴，走了进去。

“曲凡，你的手机响了好久了。”有人大叫。

曲凡连忙走到座位前，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笑着开口：“爸，这么早打给我什么事？”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曲凡手上的杯子掉了下来，砰的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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