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

他的眼神像是在火上炙烤着，慢慢的变得热烈起来，握住她手的力气也越来越大的，她感觉到了升温的空气。

“你、你不是要挣钱养…养猪的嘛！”

她把手抽开，然后快速地迈着小碎步转移阵地。拿着桌子上的杂志挡住自己的脸，偷偷露出一点视角去偷看他的状态。

养猪？确实是呢。易景行勾了勾嘴角，盯着自己右手食指，不行，不能用这只手拿笔了。他赶紧把钢笔换到了左手，藏宝贝似的把右手揣进西服口袋里。

“喂，爸，我在公司。”

“小景，快回来，奶奶…不行了。”

“什么！”

他从椅子上猛的站起来，苏笙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奶奶不行了。”

易景行八岁丧母，父亲易云海正值事业上升期，无暇顾及小景。所以易景行的童年，又一大部分的视角，是在易老太太的怀里度过的。

春天的桃花糕，夏天的老蒲扇，秋天的棉毛衣，冬天的暖水袋。

这些都是一片片温暖的创可贴，治愈他幼小受伤的心灵。在易云海严厉的教育中，奶奶教会他用暖色的眼光来审视这个世界。

奶奶把笙儿重新带到他身边。

易家老宅。

客厅没人，所有的人都聚在老太太的房间，围在床边，七嘴八舌的争吵着。他仔细一听，居然是在争论，老太太的遗产怎么处理。奶奶就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嘴唇微颤。一头花白的头发。已经掉的快没有了。

“都住口！”

易景行来到床前，跪在床上，握住奶奶的手。

“为什么不送医院。”

“医生说…哎，老太太说了，想在自己的房间闭眼睛。”

“奶奶，奶奶，我来了，小景来看你了。”

他连续叫了好多声，老太太才微微的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已经看不清孙子的脸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枯树枝一样的胳膊，去抚摸易景行的脸。

“是小景啊？来了哦，好好…好…”

老太太撑着身体坐起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生了锈的铁皮盒子。所有人的眼光都距离在铁皮盒子上，老太太的宝贝铁定都在这里面了。

易景行认得这个铁皮盒子，奶奶总是能从里面拿出来各种各样的糖果？那时候他力气小，扣不开这盒子。这回他可以轻易地打开了，大家都提着一口气，难道老太太要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易景行。

几片糖纸，几块积木，一叠干脆面的集享卡，还有两双手工纳的鞋垫。

“卡片…奶奶给你找齐了，换玩具。”

小时候零食少，玩具也不多。奶奶总是买这种带集享卡的干脆面，说是集齐了一套就可以去兑换一架玩具飞机了。可他吃完了一箱又一箱干脆面，却都没有收集完整。

“鞋垫…你俩…结婚用，和和美美…”

两双绣着百年好合的鞋垫，一双他的脚码，一双易小飞的脚码。易小飞本来站在陈美玉旁边，老太太递鞋垫的那一瞬间，他噗通地跪了下来，双手接住鞋垫。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易小飞嘴角上还留着易景行打伤的痕迹，他抬头看了一眼苏笙，她低着头躲到了易景行的后面。

易云海看了看老太太的状态：“我们都出来，老太太跟苏笙有话说。”

陈美玉马上就不满意了，把站在身后的珍妮往前面拉了一把：“珍妮也是老太太的孙媳妇儿！”

“出去！”

珍妮有点尴尬，平时哭戏她都很擅长的，这次却突然流不出一滴眼泪了。陈美玉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她虽然痛，也还是没能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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