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佛子实在不是好人？”

“我的意思是你别妄议菩萨。”王平安搓搓手，太吾兮兮已经进定了，“佛子他当然很慈哀，不过他的层次太高，我们就像一窝蚂蚁，佛子怜惜我们，要在筑屋前把咱们都挪到一个新的窝里。那人家把新的蚂蚁窝都造好了，咱们老诚实实过往就行了，至于中途出什么幺蛾子，都是咱们自己的错。”

老道眯着眼，“可我看那所谓的断业邪佛怕不是同鹿缘菩萨有什么关联啊。”

“蚂蚁不想着自力更生，全等人送食品，这本就是自己该逝世。”

王平安把一切都看透了。

佛子实在从未隐瞒什么，高高在上而又心怀怜悯的棋手，这就是羽士对鹿正康的见解。

越是懂得相枢，就越爱好佛子。

相枢要把棋子都吃尽，而佛子却打算直接换一个棋盘。双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王平安合十礼敬，“南无鹿缘菩萨，保佑我妻太吾兮兮平安无事。”

平安，兮兮。

……

风雨飘摇的小船上。

太吾兮兮看着一个女子立在船头，同自己的阿爷有说有笑。

那女人长得同小妹一模一样，老叟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不是伏兮兮。

太吾兮兮大喊，可发不出声。

想移动，可无法移动，连视角都无法偏转。

她熟悉小船里的每一个物件，她仔细审阅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船舱神龛里的妈祖雕像。

黑云如夜，骤雨激浪，潮头一大片金光闪耀，飞出几条狮面蛟龙，张口一扑，把小船撕碎。

伏兮兮看着阿爷没进深海，他苍老的，遍布青筋的手臂徒然抓取几下，召来的却是蛟龙的噬咬，血水混着海水，冲洗在妈祖雕像上，太吾兮兮简直能品尝到那种失看的滋味。

而那女子，她站在蛟龙的头顶，面容含混于惊雷闪电中。

……

小妹坐在屋檐下，一群尼姑在清扫院落。

庭间树片片掉落枯叶，这些飘飞的黄叶好似珠帘，帷幔一般，透过着断断续续的障壁，就能看到青衣的比丘尼们持着笤帚游弋，她们在做什么？

扫地吗？

将自然的物体回拢起来，收纳进自然里，有何意义？

太吾兮兮苦思冥想。

她们的行动是在糟践时间吗？

不过尼姑庵是人造的，那么在人造的事物里进行运动，似乎就是很正常的，本就非自然……

什么是自然呐？

……

山峰隆起。

大海漫灌。

太吾兮兮发抖着，看到天上奔行的冰川，那一具具尸体，哪怕是在厚厚玄冰之内，还是那么熟悉。

阿爷、平安、墨墨、佛子、小异人们。

酒楼的伙计、大厨、掌柜。

厨道学院的同学们。

路上偶然碰到的行人。

以及自己。

以逝世亡之躯远看逝世亡。

……

“你看懂了多少？”

太吾兮兮茫然得与眼前的女人对视。

她好高大。

一个女性，完善得像是天人，她，还是祂？

似乎佛子啊。

女子又问了一遍。

太吾兮兮茫然摇头。

“那你没用了。”

女人冷笑一声，伏兮兮跌进黑暗，被泥泞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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