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卿知道后来的故事。

她的师父本来应该是想要去直接阻止他，但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选择了回到山上，看看她这个成钺最为珍爱的小师妹能不能阻止他。

可她还是迟了。

台卿垂下眼，后来她还调查过那个村庄的事，知道了成钺这么做的原因。

成钺的声音还在身后响起：“我那次回去看过。”

“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去。”他哼笑了一声：“都说修仙需要斩断尘缘，可能就是我尘缘未能除净吧。”

台卿听着男人声音轻松，很想辩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最后只是收敛了眉目，什么也没有说。

成钺却还没有停下：“我回到了那个村庄，只是远远隔着，便感觉魔气充沛。”

他顿了一顿，最后直接道：“我去了我从前的屋子。”

“我看见了我的妹妹。她还活着，并且，和我们的杀父仇人生活在一起。”

“还生了一个孩子。”

台卿感觉男人的声音寒可彻骨，只是她却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怜惜。她松开了揪着面前无辜的云鹤的羽毛的手，几根被揪下来的羽毛随风而散。

台卿的手轻轻向后触碰而去。

成钺的声音还没有停。

“我疯了。”

他的手顺着台卿丝绸般的长发轻轻滑落下去。像是最温柔的抚摸，却带着令人生畏的寒意。

“我杀了那个男人。”

“有人来救他，我杀了他们。”

“他们化成了魔，拿全村的女性的姓名来要挟我。”

男人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她们都哭了。有的求我不要杀了她们，还有的，让我杀了她们。”

“我满足了她们。”

男人放下了要去触碰台卿发的手，摸到了台卿的。

女人终于转过了头。她拿那种带着感伤的视线去看成钺。

成钺一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台卿空闲的另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都过去了......”

女人叹息着。

她调查过成，调查过那个村庄，知道成钺将那个村的女眷带去了另外一片山野。而已他当时的灵力，施展那样的术法也无怪乎他最后连自己也打不过，最后被一刀穿胸。

只是唯独遗漏下那个孩子，那个名唤无忧的孩子。

“他的母亲死了。”似乎像是心意相通，成钺没由来的起了一个话头，台卿却听懂了。他在说他的妹妹，无忧的母亲。

“她不认识我了，她跪下来求我放了她的丈夫和孩子。”

台卿能感觉到自己掌心下的皮肤微微发着烫，像是人要流泪之前的感觉一样。但什么都没有，她的掌心始终干涩。

“我杀了她的丈夫，然后她也死了。”

“触柱而死，血落了满地。”

男人声音都是哑的，唯独没有落泪，台卿看着近处的云朵与远处的城镇，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是有能力救下她的，只是我没有。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是因为我当时太恨她了，还是我真的从一开始就是一只——”。

“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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