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差点就死了，皇帝哪儿有心思听她叨叨。

他提脚就去看儿子。

理也不理曾经宠爱一时的女人。

贵妃伤心欲绝的望着头也不回，半点留恋都没有的背影，低声喃喃，“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皇帝早已走远，根本不晓得她说什么。

皇子府里，大皇子脸色发青的倒在榻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口。

内监见他如此，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殿下，已经让人去宫里了，您先睡会儿，待会儿我叫您。”

大皇子充耳不闻，眼睛始终盯着门口。

直到外头传来问安的声音，他表情才送了几分。

皇帝阔步进来，一眼便看到儿子。

这是从打封府之后，父子两头回见面。

瞧着儿子瘦的脱了相，又被毒得发青，已带着死气的脸，皇帝的心情复杂急了。

心疼，生气，又带着点心酸。

更多的是即将逝去的恐惧。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天可能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大皇子挣扎着想要下来见礼。

但他手脚无力，才一动便差点跌下来。

内监急忙扶住他，皇帝阔步过去，扶了他一把。

“父皇，”大皇子慕濡的仰起头，看着华发又生了好些的皇帝。

皇帝本来声，垂眸道：“你好生躺着。”

大皇子听话的躺好，见皇帝坐下来，才笑了。

“父皇，儿子不孝，不能再给您尽孝了。”

说着，他又笑了笑，“儿子不懂事，总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这些日子，儿子在府里带着，瞧着世态炎凉，忽然想明白了。”

“从前是我错了，我对不起父亲对我的殷殷教导，也对不住师傅们对我的教诲。“

“更忘了母亲对我的训斥。”

他轻轻拉着皇帝的手，手指微凉，一直凉到皇帝的心里。

“人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儿命不久矣，想想一生，似乎没做一件对的事情。”

“有一阵还丧心病狂的想要伤害弟弟，”他缓了好一会儿，低声道：“现在这样，大约就是我的报应。”

皇帝微微蹙眉，冷声道：“又胡说，给你下毒之人，朕已经命人去抓了。”

“待到抓住，朕定与你报仇。”

大皇子笑了。

想要他死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三弟呢。

马上父亲就他一个儿子了，要怎么报仇？

“不必了，”大皇子摇头，“与其寻这些，不如早点找到父亲遗留在外的骨血。”

皇帝一惊。

他这一生洁身自好，唯一一次冲动，便是娶了出身地位的皇后。

但在娶她进宫之前，他也是谨守礼仪，绝没有乱来的。

大皇子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已经没有时间多说，只用力抓着皇帝的手，“二弟便在韩家。”

“他，”他才想报出韩靖宇的名字，然而毒性发作，将他后面的话堵住了。

皇帝沉默的看着儿子咽了最后一口气。

想着他所言，和前一阵子时常在他耳边响起的名字。

心里了然。

韩靖宇。

原来他是皇后的儿子。

难怪他短短一年间，几次三番的在鬼门关前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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