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两扇门扉彻底敞开了。郦书雁缓步走了进来。她抬起头，露出舒展而深邃的笑容。

郦誉正在气头上，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从看到郦书雁的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女儿一定是又有什么事要让他去做了。

果然，郦书雁直接坐到了他对面的圈椅上。她的脸上带着盈盈的浅笑，怡然自得地说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若是父亲，就在今天，去东府看上一看。”

郦誉早就习惯了她云山雾罩的说话方式。他知道，不到最后一刻，这个女儿绝不会大发慈悲地让他把整件事弄个清楚。但是，同样地，她永远会开出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说吧。”他放弃了抵抗，沉沉地叹了口气，“你到底是想要为父去做什么？”

“多谢父亲成全。”

郦书雁站了起来，向郦誉一福身，随即语气轻快地说道，“女儿听说，东府最近出了一件大事——一个妹妹似乎是殁了。”

“……”

郦书雁的语气完全不像在说“有人死了”。这样的语气，配上她的表，更让郦誉有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耐着子，继续听着郦书雁说道：“不过，女儿是不相信的。”

“为什么不信？”郦誉眼里光一闪。

他知道，这个女儿总会带给他惊喜。那么，这一次的惊喜，会不会是郦兴的某个秘密……

怀着这种期待，他看见，郦书雁堂而皇之地摇了摇头。

“那你来告诉为父做什么？”郦誉失望地眯起了眼睛，“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府里跟东府的关系一向算不上亲密。无凭无据的，我为什么要去东府一趟？”

“父亲还是想得少了。”

郦书雁从容地摇了摇头，眼光幽邃，“您也是出身世家豪族的人。女儿且问问您，您可知道——”她笑了笑，“在什么时候，一个世家会突然宣布，一位千金小突然离世了？”

郦誉索了片刻，忽然间，他的鼻翼猛地翕张起来。

“你是说……”他沉声说道，“他们府里，发生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体？”

这件事的意义可就重大了！郦誉兴奋地搓了搓手，站了起来。掐指算来，郦兴进京，不过三个月的光景。这三个月里，他先是开罪了权势熏天、炙手可热的秦王，又靠着大女儿郦敬容，攀上了皇后的关系。这两件事一出，郦兴在京里的名声本来就很不好了。如果这时候再揭出另一件事……

那么，郦兴的根基就全散了！倘使这件事是他郦誉先行揭发出来的，那么，他又能博得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头……

真是再好不过了！

郦誉越想越兴奋，恨不得上一双翅膀，立刻就飞到东府里去。

郦书雁看着郦誉脸上的神，微微一笑。她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委婉地说道：“这些事，女儿也并不清楚。所以，女儿才建议父亲去看看的。“

“嗯。”郦誉转过头，看向郦书雁，兴奋之外，还不忘怀疑，“哪怕这件事是真的，你也没有十分的必要告诉为父。——你为什么要平白送给为父一场功劳？”

听见郦誉的话，郦书雁娴静地笑了。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青葱般的指尖，从容地说道：“许多事，并不需要十分的理由才能做。有个六分七分，甚至四分五分，也就能做成了。”

“……”

郦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蓦然换了个话题。

“绰儿呢？”他问道，“这些日子，我怎么没看见他？”

提到郦绰，郦书雁的脸冷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站起身来，收起了娴静的表象，从容道，“女儿突然想起，院子里还有些事没做完。先不陪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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