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站在殿窗前，看到她停在了栏杆后的一廊道上，前后去都有三四名供奉相阻。

她突然间回过头来。

飞雪飘起，她披散的青丝后是一双平静的眼眸。

她看到了他。

她的眼中仍然带着困。

“……”

他心中突然一动。

她是不是分不清他是谁？

她来宫中和江东鳞完全没有关系？

法相在这时候居然回想起来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比如他记得，她站立之正是他最到她的地方。

她一脸的惊讶不安，紧紧牵着他的手……

“公子，还请暂时收押此女，她毕竟是李宝儿之妹……”

杨道士低声禀告着。

法相瞥了这杨氏外的道士一眼，心中不屑。

杨氏是武太后的母家，然而杨氏在百年前曾是佛门护法，如今却又成了道门护法。

听说两百年前，杨氏还曾经是魔宫护法。

比他法相这个佛门弃徒还不如。

然而她刚才回头看他的时候，眼中没有了逃开时那厌恶的神。

看起来，她难道不是有了向他求饶之意？

“公子……”

杨道士还在劝说，法相到底是忍了怒气，道：

“……把她带过来。”

他倒要亲口再问问她，她进宫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这李西雪是个半妖，又是女娲符主，恐怕她是发现了江东鳞不过是祖上迟早要收回的一缕逃魂，才寻到了宫中。祖上何不召抚于她，劝说她弃江东鳞而跟随祖上？她和江东鳞有道侣之约，在祖上面前本不应该与旁人相同。”

骊山魔尊是如此劝说他的，

“祖上就是江东鳞，她岂不就是与祖上有道侣之约？”

“……她也配？”

法相自语着冷冷一哼，甩袖从窗前回身不再看她。

他抬脚离开，却又看到脚前飘过了一抹红。

他为她蒙眼的那条红丝绢被雪风吹在了地上。

他脑筋一滞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神。

她小小的白皙鹅蛋脸，在灯光下蒙着红丝绢，她摸索着把小手伸过来抚着他的唇，他还记得她手指尖被他咬到时，她扁嘴生气的模样。

她结了一个不练的佛印，笑着和他一起埋怨着收养他们的老和尚只会念经太无趣，都不教她变戏法。

她是在讨好他？

她是李宝儿的胞妹当然不可能被和尚收养。

她那时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只是想将错就错？

“公子？”

杨道士有些奇怪，法相醒了神走了两步，直接从红丝绢上踩了过去。

然而殿上玉砖上还滚着他的紫金玉冠。

他终是没忍住，弯腰拾了起来。

“你去，把她带过来，说我有话问她。”

杨道士眼光微闪，法相生好，背着武太后有妾侍的事，宫中供奉多半都知道。

但他手下有极厉害的心腹，杨道士并不想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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