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孙:别鹤孤鸾(二)(1/2)

作品:《乱世桃花逆水流

毗江本是都江堰分岷江为诸水系中柏条河的一支,自石堤堰分流,北者为经新都县毗江,南者为经成都的府河,构成了复杂细密的益州北部水系的重要一支。

孤鸾依旧纵马驰骋在毗江江畔的小道上。

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的马蹄声。没有丝毫战火侵扰的痕迹,反倒是地里刚插了秧的稻苗自顾自生机勃勃的长着,长出了他许久未见的春意盎然。

这春意盎然却又如梦似幻的。四月中旬前后,本当是农忙时节,农田上当有不少耕作的农夫。然而目之所及,似乎只有当空愈发炽热的日头,和两岸沉默的,予人希望的绿色。伛偻提携的田间地头,也生出了几分与世隔绝的山林清幽。

孤鸾来不及想这么多,满脑子都是雪晴南下成都可能经过的路线。自金堂入新都的路只有一条,但在河网纵横,辅之以低山连绵的益州北部,入成都的路线就不止一条。雪晴自幼长在绵州,成年后到成都独自打拼,他不太清楚她对益州北部的交通路线有多了解。

不过,几日前他带着雪晴从成都出过一次,在她走得匆忙的情况下,大抵最有可能沿他们当初离开的路线原路返回?

但那条路线,实际上当初孤鸾带着她躲避益州北部的战火,绕了不少路,尤其走了不少低山河谷。

孤鸾再次有些拿不准了。

他拽着缰绳把马停下来,手指有意识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中粗劣的缰绳。他茫然四顾,四月的日头,照得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又生出一种找不到她的绝望来。

自去年八月在长安城中失了她,孤鸾再一次回到了走狗一般的生活。杀人、传信,只要不多想,他就能做得分外熟练。唯独在想到她的时候,他才能如梦方醒地活过来。

关中风沙,蜀地阴霾,天空中日日夜夜漂浮惨淡愁云,逃不开,躲不过,兜兜转转,醒来梦中,都只剩下一句话——

她在哪里啊?

王朝贵缄口不言,杜师爷府上毫无动静。他睁大眼睛看着日月星辰东升西落,暮去朝来又朝朝暮暮。万幸好不容易再一次找到她,结果,又把她弄丢了。

也许,真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像每一次,他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可她总在不停地往前赶呀,永远都给自己留下一个蹦蹦跳跳又毅然决然的背影。六年前初见,凄风苦雨的夜里他把她堵在破庙里,她顺走那贯收缴的铜钱跑了。再见,成都摩肩接踵的街头,她像泥鳅一样钻进人群里,又要跑。再后来,她委身那个禽兽不如的杜师爷,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他发了疯地敲开那扇待嫁的房门,却只看见她言辞淡淡的模样。

“孤鸾,你走吧。”

她合上房门,月光透亮,能照见她转身的背影。那夜风大,风声鹤鸣,宛如一支横笛吹彻长霄。

背影,背影,总是背影,他就像走入鬼打墙一样在一重重死局间来来回回绕。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怀疑,她是不在乎他么?

明明不是的,那个小丫头面具下的眼神,永远藏不住事,时而忽闪忽闪的狡黠,时而蔑视一切的嘲弄。但每一次望向他的时候,分明带着丝丝澄澈如水的眷恋与祈望。

后来他终于懂了,尘世间挣扎了二十六年,她就是靠着那一口不甘的气活着。只是她每一次的不甘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烈,惨烈到她不得不推开所有可能伤及的人。

他其实早就发现,他们明明相互理解又相互信任,可又为什么,理解越多,反而彼此活得越痛苦?

颇为衬他心思地,掌心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孤鸾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走神了,他向南望了一眼成都城的方向,马肚一夹,却向着不远处的低山迈去。

他赌她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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