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还记得有一次，小嘉说从来没有见过姑姑哭，唯逐一次见到的，就只有她和梁宋吵架之时。

而对于容铮来说，似乎也是这样。

从来没有在梁织的面上看到过这一种情绪洽。

容铮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夜色已深，但此时容夫人显然还未睡下，这会儿走到客厅问他，“现在这么晚了还要出往吗？”

“嗯，您早些休息，小事而已，今晚就不回来打搅你们了。”容铮的神情很淡，温煦的嗓音更是听不出什么起伏钤。

容夫人不会追问他什么，固然面上露出了些担心和怀疑之色，只不过还是安静地笑着说：“路上警惕些，妈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人。”

“我会的。”

说完之后容铮和母亲离别，转身的那一瞬，眼底的安静像是掺杂了些许繁复的情愫，而这些到底是什么，可能再此时此刻他自己也没措施说明确。

手机的通话记载已经停留在梁织的号码上，他上车之后戴上耳机，持续沉沉地说着：“不要自己往找他，等我。”

电话的那头回应他的只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直到他重复了一遍自己所说的，才堪堪得到了她的一声回应。

“好，我等你。”

梁织的声音哽咽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涩意，若非真的到了没措施的地步，她不可能会来找容铮……

在夜色里，梁织站在这栋屋子前，可不管她怎么敲门，里面的人就是无动于衷，不会给她任何的回应。

那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号码，终于似是不耐心肠再也打不通。

她就知道，梁宋一直都是说到做到的人，有时候那份执着让她畏惧。

就只是她在医院楼下打电话的那一段时间，梁宋让护工带走了小嘉，可又是故意留下来等着她，告诉她这一件事情。

梁织闭了闭眼睛，一想到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不由得发冷。

按了无数次的门铃没有效果，梁织又急又气地对着这扇门拳打脚踢。

终于在临界崩溃之时，她终于买通了梁宋的手机，还不等人先说话，她直接张口怒道：“你凭什么把小嘉带回来！得到医生容许没有？他确定不愿随着你回来的……你让小嘉现在和我说话！”

二楼转角的一间卧室内亮着热黄的灯光，梁宋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质问声，面上并无什么表情。

小床上安睡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对护工做了一个手势，而后没多久，护工便悄然推开门离开。

一阵沉默之后，梁宋走至床边上，手指轻轻摩挲着男孩的脸颊，复又替他将薄被掖好。

离开这房间，在冷清的走廊上边走边说：“织织，你认为只有你一个人在乎小嘉？我能把他带回来住，确定是在确认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我早和你说了，我打算带他往国外，前段时间和小嘉的主治医生刚聊过，这个方案可行，医院也早就接洽好了。”

梁织一听这话，只感到自己的手指都在发抖，差点就握不住这手机。

气的嗓音发颤，“梁宋！哥，算我求你了，不要把小嘉带走……”

听着他的语气，就像是已经做好了充分的筹备，就只差什么时候离开。

梁宋的脚步在楼梯前停下，颀长的身子依着栏杆，沉默了一会儿复又转过身，视线超出客厅落在大门的方向。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她是什么样子。

“织织，在医院里我就和你说的很明确，本来还有商量的余地，你不听话。”

梁织又狠狠地踹了下大门，“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小嘉是我生的，你没这个资格！”

实在这话说出来，梁织自己也感到很可笑。

这法定监护人，可是梁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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