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原本冰冷刺骨的碧水，此刻正在他的心脏上沸腾翻涌着。

鸳眼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很显然，碧水在修复他的伤痕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楚。具体是有多痛呢？参考一下他被攻击时的反应就可知道了，方才他的心脏被叶片洞穿的时候，他可是哼都没哼一下。

“这声音，让我想起了烤肉。”麦格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味道也有点像呢。”云日笑得阴险。

碧水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那个原本被撕裂开的黑洞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裹住茧身的那些红丝也被尽数融断。

更糟糕的是，阵法在飞快运转着，最后的星光也融入了茧中。

黑暗，骤然来临。

被黑暗吞没的云日二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这场战斗没有真正的胜利者。

鸳眼以牺牲一切换来了阵法的顺利运转，但他注定成不了新世界的神了，碧水在修复他的伤痕的同时，也吞噬了他的意志和人心。

失去了意志的他，与死物又有何异？

至于云日二人的处境，那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当黑暗撤去的那一刻，他们就会永远成为阵眼的一部分，不生不死，也无人知晓。

“阵法大概是阻止不了了吧？他本想着要保留那些魂灯之水，为自己的意志保驾护航，但现在，他已经放弃了为人的意志。”大势已去，麦格却笑了起来，道：“想不到，我最终的归宿既不是在异世，也不是在格洛瑞亚，而是在这里。”

“哼。”云日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如此一来，这小子也就再无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云日这个发明者也想不到，该如何破解成形的逆邪大阵。

也不知是否幻听，麦格仰着头，似乎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众生往来，皆为相逢。云霄彼端，如风之望。迢迢千里，碧蓝无云……”

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本体，都在追求着那缥缈虚无的自由，但最终，谁也无法避开名为命运的牢笼。

“……彷徨于世，谓我何求。耀目之光，心之所往。万千梦境，终将相连……”

歌声，越来越远。

钟声，越来越近。

“好吵啊。”麦格有些孩子气地抱怨道，“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还能听到那倒霉的钟声。”

云日抬起手，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是因为你快死了。”

“快死了，就会听到钟声？”

云日微微一愣，触碰到对方那天真的目光，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很不自然地收起了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这倒霉孩子说话：“不会死的。”

麦格耸了耸肩，恢复了丧丧的脸。

鸳眼突然大喊起来。

“你不想死？事到如今，你居然说你不想死？！哈哈哈……麦格，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死了，施加于木匣山的诅咒也就散了，那些死于你手中的格洛瑞亚族人，也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安息了！”

“倒是你，云日君主，你凭什么替你身体里的意志做决定？他不想死，你为什么要拉着他去死？你每天注视着他的成长，施以那样的手段，将他拐带到这个世界里来，你难道是为了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的吗？！”

“晚了，真的太晚了，我替你们感到可惜，哈哈哈……”

鸳眼又哭又喊，俨然已经痛得失去了理智。

这是他最后的声音，在那之后，他作为人的意志便彻底消散，再无任何的声息。

“不对，真的有钟声！”麦格猛然站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钟声传来的方向，像是活见了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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