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过客

四、相望的树

武兴华从生产队回来。

她是专程回来看弟弟的，之前的春节她都没有回来。

她看到一头白发的父亲，失声痛哭，父亲曾有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她还记得时候，父亲爱：“华儿，你的头发就像我的一样，又浓又黑。”母亲欧阳兰头发没有白，人却憔悴了一头。她抹着眼泪对武兴华：“华儿，看看你弟弟去。”

武兴宇看到武兴华回家。坐在桌前的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淡地点点头：“姐，回来啦。”

武兴宇漠然的态度，让武兴华心里一阵发冷。望着弟弟失去光泽的眼睛和木讷表情，武兴华心里一阵尖锐的刺痛，像利刃绞割一般，眼泪夺眶而出。她忍不住抱着武兴宇的头，不想让弟弟看见自己在流泪，让眼泪落在弟弟的背上。武兴宇不愿意姐姐抱自己，挣脱出来。他不明白姐姐为啥要哭，以为是姐姐刚回家累了，就问：

“姐，你咋啦？”

“没咋。”

武兴华眼光落在那张她搂着弟弟肩头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是那样幸福，照片上的弟弟是那样可爱，如今却完全不一样了。武兴华想，要是自己当初把弟弟带走就好啦。当初她就跟父母，也跟武兴宇提出过，一起到自己去的生产队落户。她晓得弟弟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不善于跟社会打交道，如果下乡到一起，有自己的照料，他吃不了亏。哪晓得，父母很同意，而武兴宇根本就不理她，根本就不想下乡，根本就不想跟她在一起。在武兴宇看来，自己早就长大，根本不需要姐姐的庇护。为了弟弟的不下乡，武兴华还跟弟弟发生了矛盾，认为弟弟太落后于时代，活在自己的天地中，也责怪父母惯着弟弟：“你们这样惯着他，早晚会惯坏他。”

武兴华想，要是在农村，弟弟疯不了。乡下天高地迥，人的物质**少，思想负担轻，干一天活路，人累了，倒头就睡，睡得很香。有哪个见过农村有几个疯子？疯子都出在城头。如今，啥都晚了。自己当初不应该跟弟弟赌气气话，不管他，让他堕落。弟弟从就很聪明，一直是父母的骄傲，如今却成了他们心中永远的痛。想到这些，她觉得她这个当姐姐的，愧对兄弟，愧对父母，眼泪又下来。

武兴华不愿意在家里多呆，看着弟弟的情况让她难受，她又感到无能为力。

***

回来第三天晚上，方二来看她。

她不愿呆在家里，觉得太压抑，就和方二到大街上散步。两人默默走着，离开这个城市一年多，武兴华觉得这个城市是那样陌生，好像大街走着的每一个人的家都是幸福的，唯独自己的家是那样不幸。方二没有提武兴宇的事。武兴华终于憋不住，到弟弟的事，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方二劝道：“姐，别太难过。兴宇的病抓紧治，应该能治好。”

“医生了，很难，易反复。搞得不好，会越来越重。”

“那也不要放弃，初期容易医好。也许兴宇就是阶段性的。”

武兴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没话。

这时他们走到了广场路口。武兴华想5年前，她在运动场上和吴能相识，后来又在广场上跟吴能学骑车。一年多前，欢送她们下乡的人群聚集在这里，她看到人群中父母向她挥手，而她想看到的两个人——弟弟和吴能，却没在人群中出现。她和同学们从这里奔赴到各地农村，而她的两个好朋友却留在了城市，与她分道扬镳，身边的方二就是其中之一。她侧头看着走在旁边的方二，心中感慨万端。就：

“谢谢你，方二。不我弟弟的事，你们的事吧。你和吴能究竟咋想的？肯定就不下乡去。”

“去肯定是不会去，时间过了一年半，现在去，晚三秋了。而且现在我们都过得下去，以后的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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